第(2/3)页 艾尔德里奇愣愣地坐着,思考着。 他想起自己作为虔诚信徒的父母,想起自己前往宗座学院时父母期待的目光,想起上学时老师的肯定,想起神职人员的信赖,他在这些声音里构建了自己的世界观和理想,他想创造出更好的作品,展示神创造的世界有多美丽,或者让世界更像应许的时代一些。 他没有回答,但西伦知道,他已经想了很多。 西伦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:“一切罪孽已然发生,但教会也在末日中失去音讯,即使把你自己的痛苦作为罪证,你也没有法庭可以去控告,你其实早就知道谁对谁错了,对吧?但你缺乏的是意义,活下去的意义。” 艾尔德里奇看着自己的双手,在这四十年里,他几乎没有碰过符文,他痛恨着自己的作品和教会,但又不可否认——他热爱这项事业,这是他的天赋,也是他生命的意义。 “艾尔德里奇。”西伦走过去,握住了他的双手,认真地看着他。 “宽恕罪孽只是自欺欺人,重要的是,在无法挽回的罪行之后,你究竟是谁?你依然想要什么?” “历史都已经走入了书里,记载着宏伟的战争和胜者的辉煌,但无人会在意那些死者的哀嚎,可你记得,你记了整整四十年——而且还会记下去,你记得被用于战争的技术会造成多少伤害,你记得神圣的格言被背叛的倾塌,如果你忘记了,那它们可能真的就不复存在了,那些死在战火中的人、那些被屠杀的矮人。” “所以你不能忘记,你要一直记着它们,你听到历史中的那些呐喊了,对吗?那是属于失败者和被压迫者的呐喊,它们是无力的,但如果被【现在】的人听到了,并且凭着责任和信念将其认领,让那些已发生过的不再发生,那他们的呐喊就在现在——在你手里发出闪光。” “艾尔德里奇。”西伦紧紧地握住他的手,“请你——继续痛苦下去,你的梦,你的记忆,你的恨和愧疚都不能淡去,我也绝不会宽恕你,你必须这样直到死去,这是你的责任,你要用你的技术创造地上的天国,宣誓你所认可的理念,然后死死地记住那些罪恶,确保你和我,都不会再犯。” “博蒙特与弗莱彻说过:流行过的风尚还会再度流行。人们犯过的罪孽也必将再犯,但只要有你在,就可以不再重演。” 艾尔德里奇从未想象过主教会对他说这样的话,但他的大脑仿佛受到了圣典中的“神启”了一般,这一刻,神圣的意义再度降临到他的体内。 他不是空洞的、教会的罪证,不是一面痛苦的镜子,用来映照出他者的罪恶,而是一个背负起沉痛历史的主体,他要靠自己的存在来杜绝罪案的再次发生。 他依然痛苦,依然记着教会的恶,但那一切扭结的欲望都在西伦的话语中被重塑,注入了新的生命和活力。 而他的痛苦依然是痛苦,但那痛苦却莫名成为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和铁证。 他依然恨教会,但却使自己成为了防止罪恶再度发生的守门人。 西伦收回了手,擦了擦不存在的汗。 第(2/3)页